大个子玉是我的小学老师,大个子玉是她的外号,她的本名叫宋秀玉。

大个子玉是我的语文老师,我是从四年级跟着她上语文课的。四年级之前,我是跟着别的语文老师上课。

当我最近想到一位我的语文老师的代表,我想到了她。

外号总是特意暴露出一个人的缺陷。我的大个子玉语文老师,实际上是个小个子的人。因为太矮了,所以不知道被哪个神人起了一个这样的外号。

小时候我不觉得她有多矮,原因在于我整个小学时期的身高都没有超过她。

我不记得我喊过几次大个子玉,我常常在我的同学之间喊她为语文老师。我不喜欢喊别人不是我亲自起的外号。

有个外号有时候蛮不错的,对普通人来讲,这有可能是别人在他离世后记住的不多的特点。

大个子玉是个老师,同样也是个农民。她的农民身份似乎来自她的丈夫,她的丈夫是个农民。

每个职业的人有每个职业人的局限性,农民有农民的局限性,老师有老师的局限性。

既是农民又是老师的大个子玉,于是有农民和老师的双重局限性。

农民要下地干活,老师要上课教学。现在很难说清是大个子玉趁着放学的时候下地干活,还是地里不忙了去学校教学。

一个星期天午后,我在同学家门口玩耍,远远看到胡同口有人朝我招手。

我看不太清,于是把我同学从门口喊了出来,我对他说,“有个老太太喊,我不知道干什么。”

我同学出来后,也许由于他眼神好,也许由于他经历过这样的情况,第一时间就发现我说的那个老太太实际上是大个子玉。

有可能是挥手的老太太太矮了,一下子就被发现了。而我不够高,于是看不出她的矮。

肯定是由于我同学经历过这样的情景,于是对我表露出生气的脸色,意思是我喊了他,让他即将参与一场劳动。

我们几个同学被叫到了大个子玉跟前,大个子玉告诉我们,一会去她地里拾棉花。并且问了我们有没有其他事。

我们不再有其他的事情,我们同意了去地里拾棉花。

我家种着棉花,但是我不喜欢拾棉花。我同学家种着棉花,估计他也不喜欢拾棉花。

但是我同学有时候去别人地里帮人家拾棉花挣钱。这让我意识到他是一个爸妈的致富好帮手。

由于那天下午帮大个子玉去拾了棉花,第二天早上的星期一,老师并没有严查作业,只是象征性的翻了几本作业,有点像大赦天下。

在毕业时为了拥抱一个人而拥抱了全班,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形。我们那时并不是帮大个子玉拾棉花,我们是帮整个班级不写作业的人写作业。

我们帮大个子玉干了好几次活,却没有吃过一次饭。多年以后我上了初中,我的小学女同学仍然去我的大个玉老师家做农活。

她们一如既往的,如同小学时候那样,被管一顿饭。能吃到老师的饭,说明这个学生对老师来说不是一般人。

大个子玉的另一件事情也让我印象深刻,那是她刚刚死去父亲又或者是母亲,我们去帮她把纸花轿从一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。

我们路过一个小桥,我们穿过一片大湾,我们来到了我们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,那个地方我们后来再也没有去过。

仿佛不是我们把纸花轿,从她家搬到他父亲家的院子,而是把纸花轿从阳间搬到了阴间。似乎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般的世界。

我的语文老师在语文上没有教会我更多,正如我的数学老师在数学上没有教会我更多,我的英语老师在英语上没有教会我更多。

他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语文数学英语老师,讲着普普通通的知识。我不是一个老师,但我真正懂得一个优秀老师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