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板时间一到,所有人都会很自觉的四五人一群组队,开始打牌下棋。

我对打牌也兴趣不大,唯一打的一轮牌,是在1号联络员的强制之下。

那一天他命令我做一件事,我觉得有辱尊严,当众拒绝了,让他下不了台,他却没有当众翻脸,而是到了晚上,强迫我打牌,强迫我接受他们设定的规矩,输一局喝一大杯水。

为什么我会感觉他命令我的事情有辱尊严呢?

 

这事,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坐板。

我进监室的第三天,由于不耐坐板,很快的就长痔疮了,继而是便血,每次大便,整个蹲坑都是鲜红近乎浓黑的血液。

我说过,监室的重中之重,就是保障卫生,像我这种情况,当然要严阵以待。

痔疮虽然不会传染,但是毕竟20多个人睡大通铺,如果没清洁干净,那么有可能便血会沾在床单被单之上。

而看守所的床单被单都是混用而非专属的,如果非得要专属的,那就只能花钱去买。而截至我离开派出所,也没有聘请律师,自然也不可能有有人给我充值买新的床单被单了。

人进了看守所,如果充值了,可以买很多日常用品,水杯牙刷牙膏内衣内裤袜子等等。也可以买一些吃的,不过吃的东西有严格限定,正常是如下四大样:

火腿肠、方便面、苹果、饼干。

我刚刚进来的时候,倒是不在乎吃什么,毕竟我在家里也吃的相当随意。而且可购买的食品清单并没有可乐,所以,也就不怎么动心。

唯一眼红的是老人们多数有自己的内衣内裤袜子。毕竟刚刚进来,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囚衣和囚裤,个人感觉还是有点冷的。不过呆了三四天,也适应了。

甚至有一天出大太阳还觉得全身燥热。

 

一旦我向1号联络员上报了我的痔疮病情,联络员就会要求我每天向医生求医,截止我离开看守所,医生一共发给我10枚痔疮栓,因为医生一天来两次,我呆了八天,从第四天起开始求药。

此外我每一天必服用治疗腰疼的药物,坐板最初还是让我吃了大苦头。特别是三天新人期结束,坐板之余,还得打扫过道,更是加剧了腰疼。

不过,1号联络员显然对我的腰疼没兴趣,甚至认为我是装的。

我也理解,毕竟多数人不是写作的人,不会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,总之,如果日常工作生活经常走动,那么适应坐板会更快一些。

新人不适应坐板的,唯有我和史先刚。他的工作是图书设计,和我写作也算比较相近。但是他毕竟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总,也免不了跑来跑去,不像我这么死宅,因为他不再腰疼时候,我还在痛苦之中。

 

腰疼不会给他人造成影响,而痔疮会,于是1号联络员也就有了惩处我的理由了。

我每次上大茅,他安排了一个名叫李向平的老人,拿起厕所的冲水器,要求我翘高臀部,然后他放水猛冲。

这滋味真是酸爽至极。

如果你看到这里,我只能和大家说一句——

有一种冷水撕裂屁眼的痛,你们今生永远也不会懂。

1号联络员还特意找了一个塑料袋,要求我穿上当内裤,避免便血流淌。

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,要穿上这个东西,实在是我接受不能。我严词拒绝,并吼出声来。

一吼出声,我就大感不妙了,毕竟我是在别人的屋檐下,人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。

 

写到这里,还没有给大家介绍1号联络员。

他是怎么进来这里,我没有问,也不敢打听。毕竟最初的我,觉得能和他少打接触是最好的,给他盯上了,关注了,我只会更倒霉。

而且他骂起人来,花样翻新,一套又一套的。可是偏生他长的一张白净微胖的小圆脸,一看就像《潜伏》里头特务陆桥山,笑起来带着邪气。

后面慢慢熟了,他对我也不再如当初那样动辄恶言相向了。不过,这也看他心情,他心情不好的时候,也是演技派,说翻脸就翻脸。

前三秒你还觉得自己和他是朋友,后三秒他立刻摇身一变变你爹了。

 

本着良心对他评价,他的喜怒无常用来管理这间监室可以说是绝配了。

他也不是真的有意跟我为难,而是管理不易,而我屡屡不听号令,更让他恼火。

当然,我不听号令不是因为我故意和他对着干,而是我一个人在家写作多年,正常脑子会飘,会走神,神游万里。

我神游之时,哪怕一个人当着我的面怒吼,我也恍若未闻。

我的这一特点,没少招1号、2号联络员还有徐少麒的教训。即便是到离开的时候,我尚不能完全纠正这一点。

总之,说到这里,为了抚平1号联络员对我的不满,我接受了他安排的牌局,连输了四把,喝了四大杯的冷水,他才稍微的满意。

只不过第二天,我就腹泻了,腹泻反过来又加剧了便血。

(未完待续)